昆吾提早讓林玉樹見識這猛虎硬爬山。
一半是因為顧及自己的面子。
一半是希望林玉樹能早日領悟武學真諦。
昆吾第一次見識這八極絕技是在七歲，每場打鬥都撐不上十秒。
直到十歲才組合成五招無人可敵的「猛虎硬爬山」。
昆吾頂肘，林玉樹同樣也使用肘部迎敵。
林玉樹見過猛虎硬爬山，當然知道攻擊模式。
以同樣五招技法還擊。
接下來是衝捶，橫打，推肩，搨掌。
林玉樹想法是正確的，拆解不了，就用同樣的方法還擊。
但林玉樹入世未深，昆吾這招猛虎硬爬山至少有七年火候。
花了兩年摸索領悟，七年日日夜夜的千錘百鍊。
才有如今無堅不摧的五招連環。
兩肘互擊，林玉樹不只慢，力道也掌握不住，已然受傷。
林玉樹受傷，下一招登時又慢了許多，知道決計不可能以衝捶抵禦衝捶。
當機立斷準備硬吃下這一招，並且身子下沉，蓄勁於第三招的橫打。
但這五招連環，之所以快捷、沉猛、堅不可破敵。
在於五招的出拳步伐，重心轉移配合的恰到好處。
昆吾衝捶命中林玉樹肝臟後，身子竟與他同時下沉。
兩人「橫打」同一瞬間甩出。
如軟鞭在空氣冽聲作響。
突然手機鈴聲響起。
昆吾登時停住手臂。
林玉樹停不住橫打的鞭勢，昆吾抓住他的手臂，承受了衝擊。
響起的並非碼錶，而是來電鈴聲。
兩人皆被這鈴聲所救。
救了昆吾的面子。
也救林玉樹的身體，他雖然可能超過三十秒的極限，但也承受不住最後的蹋掌，勢必躺著上完一天的課。
會撥打這支手機的只有兩人，一是原本的主人曉華，但從昆吾拒絕與曉華同盟後，雙方並未聯繫，只是曉華常以奇怪的眼神盯著林玉樹。
況且曉華與林玉樹同班，不必大清早打電話來，勢必是魏清姸。
昆吾等待這通電話已久，立刻停住與林玉樹的對練，極欲想知道魏清姸有何消息。
林玉樹見昆吾迫不及待，便從口袋拿出了手機，果然是魏清姸的電話號碼。
「林玉樹？」魏清姸依然是先用低沉的怪嗓確認持手機者的身份。
「請說。」林玉樹回答。
魏清姸知道這是林玉樹轉為正常聲音：「有機會能殺八荒幫粉哥了。」
「什麼時候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星期六。」魏清姸道。
「那不就是明天？」林玉樹訝異。
「機不可失，只有明天。」魏清姸道。
「為何如此緊急？」
「粉哥臨時修改行程，明天8:00會以建商的身份與客戶到原溪高爾夫球場，打球時保鑣去掉一半駐守在門口，僅有貼身數人守護。」魏清姸道。
「那我們要如何進入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從山的另一頭，高爾夫球場末端的橘子園圍籬，一跨即過，之後埋伏在第九桿的位置，一槍或是一顆手榴彈便能解決。」魏清姸道。
林玉樹心想魏清姸果然已做好準備才打電話來。
他看了看手錶，還有24小時，自己要在這一天內規劃藍圖生擒粉哥，無疑是難如登天。
「我在火車站的置物箱放了地圖與你們需要的工具與槍械，301櫃，密碼是850410。」魏清姸道。
「還有個問題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說。」魏清姸道。
「聖喬治之劍的來歷你真不打算告訴我們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那你準備告訴我德古血族的下落了嗎？」魏清姸有著交換條件。
「不打算。」林玉樹依然堅持不出賣同伴。
「那便沒什麼好說的。」魏清姸掛斷電話。
林玉樹嘆氣，向一旁的昆吾解釋魏清姸的計畫。
「終於要來了嗎。」昆吾摩拳擦掌。
「我記得你不喜歡殺生。」林玉樹淡淡道。
「我記得你說要活捉粉哥。」昆吾道。
「是沒錯，但要實行仍是有難度的，我們必須思考任何情形，必要時可能真的得先殺了粉哥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殺了粉哥，我們等於失去所有線索，八荒幫的事只有粉哥知道，這點不論是楊佳絳還是曉華都無法告訴我們的真相。」昆吾道。
「粉哥一死，黃飛雄與薔姐也不在了，八荒幫等於滅亡，你也算是為蕭曉漣報了仇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這遠遠不夠，八荒幫讓蕭曉漣誤入歧途，毀了他們是替天行道，但殺害蕭曉漣的真兇或許還活著。」昆吾道。
「那如果我們無法活著帶走粉哥呢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終止任務。」昆吾道。
「我們不開槍，就是對方開槍，我們這次面對可不是混混而已。」林玉樹擔心兩人的安危。
「殺了人，只不過證明我們和殺害蕭曉漣的兇手是一個樣，我們求的是真相，是正義，是公道。」昆吾道。
昆吾理念充滿正氣，只求還蕭曉漣一個公道。
但他的動機仍只是為了想替蕭曉漣報仇，只是需遵行他自己法則。
世界有太多不義不公，卻不是事事都有人挺身而出。
八荒幫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昆吾這復仇的火花。
魏清姸亦是火花之一。
復仇是多麼奇妙的字眼。
執迷之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。
直到自己粉身碎骨，依然義無反顧。
「我不想潑你冷水，但是我們只剩下24小時必須要想出一個綁架粉哥的完美計劃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還是必須嘗試，若是明日仍然不成，便放棄。」昆吾道。
「先不論我們全身而退的機率，這次若不成功，第二次機會恐怕等的時間是以年來算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總有一天粉哥會再次疏忽。」昆吾道。
「但是魏清姸會再給我們第二次機會暗殺粉哥嗎？依照她的說法，她掌握了血星塵的通路，她可以製造出一個怪物在粉哥家裡橫衝直撞，或是直接買兇殺人，大可不用我們。」
「魏清姸從一開始就可以不用我們了，她一定有她的考量。」昆吾道。
「她若發現我們是要活捉粉哥，或許事情就會不一樣了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別讓魏清姸發現，佯稱是失手。」昆吾道。
「你不怕她在粉哥有眼線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沒有其他辦法了。」昆吾道。
「既然如此，我們還有將近一天的時間可以思考對策抓住粉哥，與其思考魏清姸的事，不如讓我們一勞永逸。」
「這才是我的好兄弟。」昆吾拍著林玉樹的肩膀：「你趕快想對策啊。」
「怎麼又是我。」林玉樹不禁埋怨。
「體力活是我，張良計自然由你。」昆吾笑道。
「你又不笨，況且我現在也有點實力了好不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那我們再打一場，看誰作主。」昆吾拳頭平舉。
「不了，我怕我打贏，你想到的主意害死我們倆。」林玉樹連忙搖手拒絕。
□
林玉樹上學前，先去車站把魏清姸留的手提袋拿出。
袋子內是地形圖、步槍與手榴彈，甚至還有保鑣的履歷表，高爾夫球場人員工作的時間表。
林玉樹在巍閣上課時心中想的都是要如何才能活著把粉哥抓住。
林玉樹將袋子中資料取出，把高爾夫球場的地點，粉哥出入時間，畫在筆記本上。
二十名混混在出口把關，五名貼身保鑣與粉哥一起行動，還有三名客戶以及他們的護衛。
這一天本來是毒品的交易日子，粉哥派了不少保鑣護送毒品。
而且因為是白日與客戶打球，為了保持建設公司的聲譽，盡量低調使客戶不害怕，傍身武器只有配置手槍，警戒較為薄弱。
但混混的車上仍有散彈槍與步槍等強大火力。
在第九桿時粉哥正與客戶爬坡，上頭有著一排樹叢遮住果嶺視線，若埋伏以步槍襲擊，有很高的暗殺成功機率。
步槍的準度高於手槍，又有手榴彈輔助，殺死粉哥不是問題。
但只要時間拖得久，混混們會持眾多武器趕往第九洞，此時任務便算終止。
以高爾夫球車疾行約莫是十分鐘，若是混混不顧一切直接開轎車爬上第九洞，時間則更為縮短。
林玉樹在筆記本上左圈右劃，每次都不滿意的將書頁撕掉。
但想來想去都會有一方死去，而且死的大都是我方。
只有昆吾與林玉樹兩人要執行綁架粉哥的任務。
人數上就是個硬傷。
昆吾縱使武功高強，也仍是肉作的，哪能敵得過槍械。
林玉樹只剩下一枚典韋的子魂棋，縱使暫時有不可識粒子的鎧甲護體，也並非是全身包覆，必然不敵槍械。
他絞盡腦汁細想，究竟還有何物可以使用。
想到還有於華安區毒窩搜刮來的血星塵，吃上複數的血星塵，可以刀槍不入，但也有很高的機率失去控制，而且會永遠變成怪物的樣子。
雖然強，但暴走後成功率低。
林玉樹抓著頭皮，苦思不解，從第一堂課，研擬計劃到第八堂課，周圍一堆筆記紙張的垃圾。
太陽西下，5:00下課鐘響起，因為是星期五，眾人均迫不及待的返家。
除了林玉樹。
他要研擬抓粉哥的計策，還得執行養胖楊佳絳的邪惡計畫。
同學一溜煙走散，林玉樹正想放棄，準備去社辦見楊佳絳。
他一抬頭忽見到在室內打著竹傘的曉華，離自己只有一公尺，手裡捏著綁架粉哥的筆記草稿。
風度翩翩的弗曉華.L.德古，為人冷淡，卻異常受歡迎，是女性殺手，男人公敵。
貼身護衛洪凌翎是為曉華打傘之人，高挑身材搭配古典紙傘，仕女美如畫。
洪凌翎佇立在曉華身旁，大眼望著林玉樹，像是在看某種稀有動物。
「有何貴幹？」林玉樹斥喝兩名不速之客。
洪凌翎眼睛一轉，小嘴一扁：「看你在做什麼愚蠢的事。」
「我超有才的好不好。」林玉樹反唇相譏。
曉華搖了搖手中的計畫草稿，輕聲嗤笑：「這就是你所謂的有才。」
「你懂個屁。」林玉樹不客氣道。
洪凌翎見林玉樹出言不遜，登時大怒：「放肆！」
「沒事。」曉華微微揮手。
既然身為主子的曉華說話了，洪凌翎低頭不再說話，握住傘柄的手指微微顫抖。
林玉樹這才回想起洪凌翎的竹傘藏有長劍，也不敢再對曉華造次。
「但我記得昆吾拒絕過你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他是牛族，而你不過是頭豬。」曉華道。
「欸，沒事別罵人。」林玉樹皺起眉頭。
「看來你還不曉得獸族之事，人類便是十二獸之末的朱亥一族。」曉華道。
「朱……？」林玉樹搔頭。
「赤即朱，血為紅，是為朱。」曉華道。
林玉樹想反正就是血是紅色的意思：「那亥呢？」
「十二地支之末，亥。」曉華道。
「講了等於沒講，我也聽不懂。」林玉樹對這獸類各族還沒搞清楚。
「我還以為騎士團會告訴你。」曉華道。
「我還沒入超自然防衛社，怎麼會知道呢。」林玉樹攤手。
「他們沒牽扯進來嗎？」曉華深思，事情似乎不如他所預期。
而實際上騎士團的確已經關注八荒幫，只不過是由林玉樹自告奮勇要除去背後的血族。
而林玉樹想到曉華有可能是血族，亦不透露自己是騎士團見習之事。
他心念一轉，倒是可以透過曉華知道些內幕。
「為何地牛族的昆吾就能拒絕你呢？」林玉樹順著曉華的話道。
「因為地牛在鼠之後，天生具有抗魅惑之力。」曉華道。
「你是鼠，哈哈……」林玉樹忍不住大笑。
「你知道我是血族？」曉華反問道。
「隱約覺得，但我不敢肯定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子鼠，第一任首領為女魃，中國喚名殭屍，在我叔父贏得大戰後，被歐洲皇室譽為血族。」
「那牛怎克鼠？那魅惑又是什麼？說你很帥的意思嗎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魅惑是精神控制的一種，地牛族簡單來說就是意志堅定，換句話說就是異常固執。」曉華道。
「我深有同感啊。」林玉樹道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