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知道什麼是電療法嗎？」楊佳絳道。
「跟我的性命有關嗎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有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那請問什麼是電療法？」林玉樹懦懦道。
「精神科用來治療嚴重憂鬱症、雙極性情感疾患和精神分裂症的物理治療法，by 維基。」楊佳絳刷著手機螢幕唸道。
「聽起來你也不是很熟悉這療法嘛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我這人就是富有實驗精神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那你跟我講電療做啥？我身體健康，心理正常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不不，你的觀念需要被導正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別用這麼不人道的方法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試試，說不定你會愛上他。」楊佳絳燦爛笑著。
楊佳絳也沒對林玉樹做其他的事，只是讓雷神重新降臨，但她的手掌還貼在他的肩膀上。
雷電竄入林玉樹體內，電得他全身發麻。
此刻林玉樹終於能體會「真新鎮的小智」收服皮卡丘是多麼艱辛的一件事。
長達五分鐘的雷電酷刑。
或說整治林玉樹的本性之後，儘管楊佳絳氣還沒消，可她體內的能量已見底，林玉樹的傷勢也無法持續接受電療。
楊佳絳見林玉樹牙關打顫，應該已記住頂撞自己會有什麼下場，便鬆開手，暫且放過他。
體力極限下再度展開雷神，令楊佳絳元氣大損。
林玉樹也因為自找罪受的雷刑，痛苦不已。
懲罰者與被懲罰者同時倒地大口喘氣。
曉華因為日曬而虛弱，洪凌翎雖服用過玄天碧霄的藥但血傷勢仍十分嚴重。
昆吾被雷槍掃中，遭洪凌翎重擊，儘管仍是虛弱，他可以算是五人之中體力傷勢保持較為完全的。
曉華向眾人道：「必須趕緊離開，莉莉絲既知道此處，難保她不會在派人來。」
昆吾推開身上斷掉的燈柱，從人行道爬起：「曉華說的對。」
洪凌翎點頭：「此地不宜久留。」
昆吾拍開灰塵，走向越野車，途中一眼也不敢看洪凌翎。
兩人之間尷尬氣氛難以化解。
昆吾也不知道從何化解。
只能一次先做好一件事。
昆吾將粉哥從輪胎前拉起，向曉華問道：「現下，我們要把他帶去哪裡？」
曉華還未答話，一陣風忽而颳起。
銀色的風在眾人眼前一晃及過。
瞬間衝向昆吾。
或說衝向昆吾抓住的粉哥。
楊佳絳隱隱見到敵人穿戴著貼身的銀色鎧甲。
「是魂棋。」
「魂棋的刺客嗎？」林玉樹勉強站起身來。
五名傷兵登時一凜，不敢怠慢，同時出手，但都摸不中敵人一片衣角。
敵人不與正面交鋒，在拳風腳影間穿梭。
楊佳絳少了雷神，實力只比昆吾高一層，又在缺乏內力與身體飢餓的狀態實在奈何不了使用魂棋的刺客。
敵人身形再度消失。
昆吾忽覺手中的粉哥有巨力急推而來。
只見刺客現身在昆吾眼前，手持短刀，刀鋒已刺入粉哥的胸膛。
而且刀刃還在不斷推進，不斷深入。
力道之重，昆吾差點與粉哥一起被推開。
刀刃筆直刺入心臟。
昆吾大驚，粉哥掌握重要的資訊，可不能讓他輕易死去，出拳便要攻擊敵人。
刺客也不還擊，將已貫穿心臟刀刃拔出，同時向後空翻躍上了越野車頂。
粉哥胸前登時濺出血泉。
破壞心臟，任你是轉生為吸血鬼或是大羅仙丹都無法拯救。
刺客知道這一點，如今致命一擊已然完成，但她還是必須確保粉哥已真正死去，她才會離開。
刺客躍上了越野車，眾人才得以目睹敵人的樣子。
少女身著皮衣，銀鎧不規則的包覆，盡顯龐克風格，頭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。
任何人都難以從漆黑盔面辨別她的身分。
刺客躍下，疾攻。
目表依舊是粉哥。
掌握魂棋的刺客，豈是這一群傷兵所能比擬。
遊走自如，如入無人之境。
楊佳絳拔出插入地板的長槍，用長兵器阻擋敵人的短刀。
她決心要掀開刺客面罩。
騎士團與教團協議不能對人類出手，此番行刺之舉，毫無疑問打破了戒條。
殺人者，為欲行刺。
為了自己的慾望而使用魂棋，令人不齒。
楊佳絳舞動長槍，為了信念而戰。
兩人激戰。
令林玉樹好奇的是刺客竟然沒有出手傷了他們任何一個人。
林玉樹斷定刺客只是要殺粉哥，而且她已經得手，如今只要確認粉哥毫無生還的機會，他索性也不使用典韋魂棋，直接走到昆吾旁邊。
昆吾正摀住粉哥的傷口，希望能延長他的生命。
至少得先說出事情的真相。
粉哥也醒了過來，卻發現胸口破了一個動，生命的泉源正不斷流失。
「送我去醫……」粉哥還沒把句子講完，呼吸已然不平，無法說話。
「你快死了，沒有任何東西能救得了你。」昆吾道。
「我…嗄…」粉哥嘴中湧出鮮血，就快被自己的血嗆死。
「你快死了，告訴我們一些事。」昆吾道。
「醫院，醫院。」粉哥喃喃道。
「蕭曉漣為何會死。」昆吾道。
「誰？」粉哥疑惑道。
「薔姐的女人，車禍兩人一起死掉。」昆吾道。
「不認識……醫院…求求你……」粉哥道。
「是誰的主意去偷聖約翰之劍。」昆吾道。
「薔姊……和」
瞬間粉哥的喉嚨已多出了一道醜陋的血痕。
昆吾猛覺勁風襲面，竟是刺客突破楊佳絳的槍圍。
精準的一刀，切斷了粉哥的咽喉。
粉哥瞪大眼，仍不相信他身為八荒幫的老大居然輕易便死了。
他身為八荒幫大哥的野心就此幻滅，他仍搞不清他究竟是什麼地方出錯。
不只他不知道，眾人也不曉得為何會出現一名棋魂刺客專程要來殺粉哥。
粉哥的瞳孔放大，充滿驚訝與迷惑，這情緒永遠凝結在他屍首之上。
死亡提早降臨。
林玉樹知道敵人得手的剎那，便是最無防備的時候。
張手猛撲要奪刺客的安全帽。
可是林玉樹想得周全，卻沒算到自己的身體受傷與麻痺狀態。
身形不像攻擊，簡直是跌向刺客。
林玉樹的奇怪攻勢，令刺客出手猶豫了數秒。
在這數秒期間，刺客與林玉樹撞了滿懷。
刺客既已得手，也沒必要在與眾人糾纏，推開林玉樹，縱身飛奔離去。
敵人倏至倏離，快如疾風。
眾人想上前追去，但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
楊佳絳沒能發現對方的真面目，更心有不甘，無奈力竭只能作罷。
「那刺客究竟是何方神聖？」楊佳絳道。
曉華道：「騎士閣下你不知道是誰嗎？」
「除非曾經交手過，不然各個騎士團的底細是不會公開的，所持有的魂棋更是嚴加保密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他們以魂棋殺死人類，教團不會坐視不理吧。」曉華道。
「但仍是必須知道是哪個騎士團所為，才能執行偵查與聖判，否則只是無的放矢。」楊佳絳道。
林玉樹道：「天照霧峰騎士團呢？你不是說他們是各混血獸族傭兵嗎。」
「團中隨是各獸族的集合，但能使用魂棋的只有人類，既使用魂棋便受教團約束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到處都是死胡同。」昆吾嘆氣。
「你們快走，怪物若再度襲來就糟糕了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你不走嗎？」林玉樹奇道。
「我還必須處理這個怪物。」楊佳絳道。
「怎麼處理？你不是不能殺人嗎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我會先叫自然防衛社的社員一起把他捆起來，並且稟告教團，等候處置。高層看到這血星塵怪物，或許會改變對血族的施政方針。」楊佳絳道。
本來執行綁架粉哥計畫的四人搭上越野車離去。
昆吾也不知道去哪，只是開著車子順著路往北走。
「一切計謀都泡湯了，在也沒人知道事情的真相。」昆吾喃喃自語，奮力地捶著方向盤儀表板生著悶氣。
坐在副駕駛座的林玉樹道：「只剩下一個人知道。」
「誰？」
「魏清姸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她有事瞞我們，但我們也無法逼她說出真相。」昆吾道。
「你不是喜歡用拳頭問事嗎？要不要對魏清姸拷問一下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我不打女人，更何況魏清姸幫助我們這麼多。」昆吾道。
「幫助？有嗎？利益一致，不代表是幫助吧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我還以為你喜歡魏清姸。」昆吾道。
「我的確是蠻中意魏清姸的，一開始也是因為好感才選擇信任她，而事實是她也並沒有害我們的舉動，直到她派血星塵的怪物來追殺我們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魏清姸掌握血星塵，怪物應該便是她派出的。」昆吾道。
「她同時也勾結了血族的操偶師要來殺我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她見我們綁走粉哥，氣急敗壞才命令操偶師攻擊吧。」昆吾道。
「對一個你沒見過的人，你還真袒護她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平心而論。」昆吾道。
「我還親耳聽見莉莉絲打電話給魏清姸，要把我這玄天碧霄血交易出去呢。」
魏清姸把林玉樹獻給病態的莉莉絲，林玉樹現下對魏清姸甚是恐懼。
「雖不知道原因，但魏清姸的確有些勢利。」昆吾道。
「這讓我想到另一個問題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什麼？」昆吾道。
「血星塵的原料與玄天碧霄有幾分相似，是誰發明這血星塵呢？為何血星塵只有在八荒幫有呢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血族借八荒幫勢力要入侵黑社會。」昆吾道。
「這我知道，但究竟是誰做的呢？魏清姸何以能掌握通路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那莉莉絲也說星塵並非她所做的。」昆吾道。
「難不成……竟是魏清姸製造的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但她從哪裡來得秘方？」昆吾道。
「這藥方很神秘嗎？我看楊佳絳與魏清姸都能一鼻子聞出來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能聞出來，不代表能做。我聞得出義大利麵的味道，但我會吃不會做。」昆吾道。
「這麼說來，便是只有地牛族曉得秘方囉？那你親戚應該都有可能知道，這範圍也太廣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這玄天碧霄很珍貴，為怕洩露秘密，只有宗族一脈的人能看。」昆吾道。
「所以你便是那傳承的宗族血脈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是。」昆吾道。
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，你姐姐也是地牛族，她知道這秘方嗎？」林玉樹道。
「她比我長二歲，比我早些跟父親練武，應該清楚藥方。」昆吾道。
「這就對了，具我推測你姊進入八荒幫後為血族調配血星塵，八荒幫因而日漸強盛，但也因為八荒幫在持有血星塵後過於強大，遭人畏懼，所以其他幫派出手殺了她。」
「的確不無可能，但這下有嫌疑的不就是所有臺北地區的幫派嗎？而且毀車的人是要聖喬治的佩劍不是嗎？」昆吾道。
「我記得盜劍的嫌疑人有古董商、血族、 騎士團、龍之子公司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每一個都有嫌疑。」昆吾道。
「除了古董商，我們一個也打不過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打不過，還是要打。」昆吾語氣堅毅不動搖。
劍的用途。
劍上龍血與持劍英靈。
林玉樹思索半晌，恢復起與魏清姸對話的記憶。
「不用打，魏清姸說她拿到龍血了。」
昆吾一凜：「竟是魏清姸拿走了聖喬治的佩劍，她還說了些什麼？」
「魏清姸那時聽到我說我泡了玄天碧霄酒，便憤憤不平的說她已取得龍血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難不成她本想染指玄天碧霄酒？」
坐在越野車後座曉華突然道：「有這個可能性，她也能將龍血交給血族操偶師，一切都是為了打贏千年大戰。」
曉華一語切中核心要旨，令林玉樹與昆吾恍然大悟。
林玉樹慢慢細思：「但她應該是人類吧，不可能打贏大戰吧？」
「血族以朱亥為食，人類捨去靈魂亦可成為血族。」曉華道。
「我都忘了吸血鬼原本也是人類。」林玉樹道。
「還有龍血的功勞便足以令她得到崇高的地位，與長老級別的轉化。」曉華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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